在加拿大鹅 “家” 中半日游

青青草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克姐
　　在大温地区，加拿大鹅被宠溺得有些霸道。马路上经常见到它们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样子。它们也毫不犹豫地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除了不定期在城市公园、高尔夫球场、农地周围出没，有一个地方不得不提起，那就是让它们真正能休养生息的家园——George C. Reifel Migratory Bird Sanctuary (乔治莱福候鸟保护区) 。


登上瞭望塔
　　保护区位于自然风光优越的三角洲市Ladner。菲沙河汇入太平洋的漫长岁月中，冲积形成了大片平坦的潮汐泥沼，孕育了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自然资源。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充沛的补给，使其成为无数候鸟从阿拉斯加和加拿大北部往南迁徙途中的理想驿站。
　　对加拿大鹅的尊崇地位，我一直好奇已久。于是，趁着长周末，决定亲自拜访它们的家园。
                                　　保护区所在的Westham岛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迄今为止，与外界的交通还需借助一座窄窄的上了年纪的木头桥。过了桥，眼前豁然开朗，大片的农田一眼望不到头，只觉得天高地远，心情格外舒畅。随着蜿蜒的乡间公路一路前行，等到树林逐渐茂密，保护区的入口就到了。
　　既然在加拿大，拜访的意思就是不搞突然袭击，就像你去朋友家一样，都要事先说好时间。本来以为只是人类的规矩，没想到放在候鸟们身上，也不折不扣地执行。记得三年前疫情期间，我临时起意，决定去保护区看看。结果兴冲冲赶到门口，却被管理员拦下，才知道这个预约制不是说说而已。非旺季的话，一般提前一天在他家网站预约第二天的访问即可。
　　话说保护区主人们的架子还不小，每天访问的游客（按车计算）是有限的。我预约的是周六下午一点进场。提早5分钟抵达门口时，前面已经有车辆在排队。依然有管理员在认真核实每辆车的预约情况。
　　加上被婉拒的第一次，我算是三顾茅庐，所以轻车熟路，停车买票，放开步伐往里走。加拿大鹅显然是这里当仁不让的主人。停车场边上的三两只，十分熟络，昂首挺胸来迎宾，豆大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你，好像在说，来了您内，里边儿请！

嬉水中的加拿大鹅
　　春末夏初，保护区里已绿意盎然，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白色蔷薇挂满枝头，树木繁茂，有的地方遮天蔽日。重重树影下，沿着精心养护的步道徐徐向前，我的心情急切而忐忑，不知道这次，会和哪些候鸟有欢喜邂逅。
　　保护区一年四季都有各类候鸟栖息出没。四月份，鸟儿们筑巢孵化幼崽，等到五月份，出壳的小宝宝们已经蹒跚学步，全家于是守在一起，安静耐心地陪伴成长。人类感同身受的温馨场面，在这里的加拿大鹅家庭里随处可见。
　　既然是鹅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和谐安宁的环境是必需的。保护区里静悄悄的，所有客人都屏息静气，动作轻缓，尽量不打扰主人们的休息。
　　或许下午的天气过分炎热，或许宝宝们还小，需要午睡，并没有多少加拿大鹅在外面遛达。
　　加拿大鹅很少单独行动，多是成双成对。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见到生（客）人，一点儿不憷。

主动来要吃的加拿大鹅
　　有的是人来疯，见到客人，摇摇摆摆地向你走来，张大嘴巴，一点不带客气地，“来都来了，不带点礼物啊？”
　　有的沉稳内敛，丝毫不为外界所动，低头玩耍，或者和同伴晃晃悠悠散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懒得打招呼。
　　作为再次拜访的客人，我是有备而来的。买票时顺便买了一袋鸟食 （bird seed），随时准备和主人们互动。
　　前面说了，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前一秒还在水里悠闲地荡来荡去，下一秒看到我这个大活人，立马开足鸟力划向岸边，丝毫不扭捏地直冲过来。好嘛，就等着你们呐。于是赶紧抓一把鸟食，洒在草地上。领头的大鹅迫不及待地开“啄”，姿态之老练，动作之流畅，让人暗自惊叹。

加拿大鹅和绿头鸭亲如一家
　　我则赶紧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拍下它们啄食的认真样儿。宾客间一派和谐共处的美好景象。
　　保护区被精心布置的步道分为几个部分。北边靠近大堤的池塘，是加拿大鹅们和其他小主的嬉水乐园。和煦的阳光抚摸下，池塘里宁静如画，鸟儿们，三两集结，或者悠闲地游来游去，或者歇在木头“长椅”上发呆、打盹，或者停靠在笔直的专为它们打造的豪华“鸟巢”上，环顾四野，仰望天空。耳边掠过的，是透过长长的滩涂吹来的猎猎海风，间奏着鸟儿们的叽啾吟唱。
　　静谧安宁，宛若天上人间。
　　这儿是鸟儿们的主场，人类要客随主便，尽量创造舒缓轻松的氛围，鸟儿们自由自在，养精蓄锐，繁衍后代，为长途跋涉做好准备。保护区里的树木、花草都以天然本真的状态生长着。北边的步道上绿毯如织，走在上面，寂静无声。步道外，是一望无际的沼泽滩涂，大温地区独特的原野风光。保护区自成一体，是自给自足的候鸟天堂。

保护区内自然风光 （摄于2020年夏）
　　除了成群结队的加拿大鹅，它们的友好睦邻还有很多。
　　林鸭，身披艳丽光滑的羽毛。表情冷峻，明星范儿十足。遇到我们这群人类“狗仔队”，耐心地摆好pose，一动不动，态度那叫一个好。

林鸭
　　绿头鸭，雄鸭有着绿油油的头顶，很有辨识度。事实上，绿头鸭是保护区第二大主人，繁盛时数量可达500多只。四、五月份正是它们孵化小鸭子的时候，所以保护区里的绿头鸭稀稀拉拉，仅有的几对只好屈尊跟在大鹅身后充当幕僚。
　　沙丘鹤，保护区名符其实的贵宾，因为数量稀少，来去匆匆。它们中的大多数会在加拿大的中部大草原上迁徙，北至阿拉斯加和育空地区的沼泽地带，南至美国得克萨斯州的越冬区，在菲沙河三角洲的保护区只是做短暂停留。沙丘鹤有着玫红色的额头（没有长羽毛），通身透着奇特的铁锈粉色，高贵典雅，仪态万方，收获了很多客人惊喜的目光。

沙丘鹤
　　如果秋天来保护区，还可以看到成百上千的白色雪雁。每年的十月份，俄罗斯兰格尔岛的“菲沙-斯卡吉特”雪雁就会成群结队到来。不过，保护区只是它们的其中一个落脚点。列治文的Terra Nova自然公园，以及海岛（温哥华国际机场所在岛屿）上的Iona Beach国家自然公园，都可以看到雪雁成群飞舞的壮观场景。
　　和加拿大鹅互动累了的话，在保护区里蜿蜒的步道上随便散个步，也是极好的享受。如果登上北边的瞭望塔，保护区周围广阔的农田、连绵的沼泽，和看不到尽头的天际线即刻映入眼帘，海阔天空，大气磅礴，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尽管加拿大鹅普遍有当网红的潜质，出街的形象常常萌出天际，但因为数量众多，并没有列在珍稀动物名单里。
　　它们也会遭遇偏见，有时候被当作害鸟，因为它们在空中的飞行可能给飞机带来致命的损害。几年前轰动一时的纽约哈德逊河迫降事件，起因就是因为飞机遭遇大鹅的撞击，机长判断飞机已无法顺利返回机场。
　　当自由遭遇强权，要牺牲的往往是弱小方的利益。这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人类一直玩得很溜，并常常以自己的强者思维，习惯性地运用到孱弱的自然界其他生物之上。

电影《伴你高飞》剧照
　　有一部美国电影 “Fly Away Home”《伴你高飞》，讲述了一群加拿大鹅的故事。女孩艾米无意之中发现了一窝小加拿大鹅，它们将她当作了妈妈，一路尾随她。为了躲避环保局的追捕（在加拿大，如果家养野生鹅类必须剪除其羽翼），为了让它们重返自由，找到理想的栖息之地，艾米在父亲和许多好心人的帮助下，日夜陪伴小鹅们练习飞行。最后她驾驶着滑翔机，顺利地协助这群加拿大鹅飞到了即将被地产开发商占据的迁徙之地。在这过程中，艾米也和父亲重新收获了宝贵的父女亲情。
　　这是一部有爱的电影，表达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和友谊，而人类自身的关系也在这种爱心的输出中得到了重建和升华。
　　这部电影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我们欣喜地看到，现实中，强者和弱者之间并不一定只有对立的关系。内心柔软心存大爱的人比比皆是。
　　和电影中的艾米和她父亲一样，乔治莱福候鸟保护区也为成千上万南来北往的候鸟们提供了理想的栖息之所。这中间George Reifel父子俩功不可没。
　　早在1927年，老乔治莱福先生购买了Westham岛的部分土地，逐渐改造成了田园诗般的大型家庭休闲度假胜地，他同时修建堤坝和堤道，保护并维持了菲沙河口沼泽湿地的生态，客观上为众多水禽提供了完美的休养生息之地。
　　1963年，老乔治的儿子小乔治将家族拥有的土地租赁给了卑诗省水禽协会，后者在此成立了候鸟保护区。通过专业的管理，和禁猎等措施的颁布执行，保护区的作用越来越大，土地、水道、农田和其上的房地产价值都得到了稳步的提升。
　　到了1972年，乔治莱福家族正式将土地出售和捐赠给了联邦政府，前提是保护区持续以水禽的利益为出发点，并且保护区继续以他的父亲老乔治莱福命名。

主题：保护区观赏湖中，无忧无虑的候鸟们
　　这样美好善良的愿望一直保持到今天。去拜访加拿大鹅的家园，人类自觉遵守文明世界的礼仪，预约访问，限制人员，禁止喧哗，禁止随便喂食。在这个候鸟们的主场，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的关系高度和谐。
　　因为人类的温柔善待，加拿大鹅和它们的邻居们，都将这里当作了故乡，安营扎寨，和乐共生。它们也对人类敞开自己的怀抱，热情好客地接待来自各方的游客。
　　2023年，是保护区成立的60周年。如今，这座候鸟保护区已成为大温地区乃至全加拿大最受欢迎的自然观赏区之一。
　　施比受有福。受到爱心款待的加拿大鹅和千千万万的雪雁、野鸭们是幸福的。奉献爱心创造候鸟家园的人们更是有福的。
　　如果你对大自然有兴趣，如果你想和加拿大鹅零距离互动，享受众生平等的美意，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候鸟保护区看看吧。
　　The George C. Reifel Migratory Bird Sanctuary
　　地址：5191 Robertson Rd, Delta, BC V4K 3N2
　　开放时间：周二至周日，上午9:00至下午4:00
　　参考资料：
　　https://www.reifelbirdsanctuary.com
　　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1292642/